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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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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

轉眼間就是他要升高中那一年,他的成績在不斷地努力下有了巨大的提升——他考上了很好的高中,並且取得了獎學金。

但他還是低估了王磊對他的惡意,在泥潭中掙紮卻又無法翻身的人是見不得有人走出泥潭的,他不會去考慮這個便宜兒子真的出息了能帶給他多大的好處,他只覺得憑什麽自己那麽失敗,兔崽子卻能好好的上學。

所以在幾次回到家沒見到司明知,打聽到了司明知在讀高中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暴怒,在司明知下課回到家準備做飯時,坐在陰影裏的他陰惻惻的開了口:“上高中開心嗎?”

司明知沈默,沒有回答。

這讓他更加暴怒,順手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就打了上來,長年累月的毆打讓司明知早已有了經驗,他避開脆弱的頭部用肩膀受了一下。

酒瓶破裂,飛濺的玻璃碴劃過司明知的臉,他仍默不作聲。

王磊扔下酒瓶子將司明知踹到在地,騎上去拳腳相加,嘴上還不幹不凈的罵著。

“小兔崽子,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工作,你跑到學校裏面享福是吧?你想上學?門都沒有,只能在家乖乖伺候老子……”

司明知抱著頭,也懶得分心去聽他到底在罵什麽,無非就是怨天尤人那一套,數落著誰誰誰看不起他,誰誰誰又欠了他,這些話他早就聽過無數遍了。

他也沒有呼救,一開始挨打是有的,只是大家也不敢正面對上這種無賴,只能幫著報警,但警察來了也只能批評教育一頓,孩子沒有母親,奶奶和叔叔且不說遠在千裏之外,他們也懼怕這個無賴不敢收養他。

但之後王磊一定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打他,甚至還會上門糾纏報警的人,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敢再管這些事兒了。

司明知以為這次王磊也會和往常一樣,發洩一陣就算了,但王磊卻越來越用力,拳頭也越來越重,以往不敢打怕打出事來的地方今天也不再顧及。

司明知一開始還努力的想護住重要部位,後來發現越來越艱難,疼痛逐漸加劇意識卻越來越模糊,他甚至有點解脫的想,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也許死了也好,就不必再面對這糟糕的生活,不必再誠惶誠恐,不必再痛苦不堪,想到這裏他甚至覺得死了也挺好的。

即將失去意識之前他想到了晏承,前天他的承承還給他寄了信,告訴他他知道了他讀了一個很好的高中,抱怨練琴很累,抱怨郵局不許他往信裏面塞錢……

還有,他很想念他。

司明知用力摳了一下自己讓自己清醒過來,晏承還等著他跟他考同一座大學,還期待著兩個人的下一次見面,他不能死在這裏絕對不能。

他努力掙紮著,也許是王磊累了,也許是他的求生意志真的夠強,他真的掙紮到了桌邊,摸到了被王磊帶到地上的水果刀。

他沒有過多的猶豫用力捅了上去,鮮血流到了他的手上。

王磊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到了那把插在自己肚子上的刀,他顫抖著手卻並不敢觸碰,他太怕死了。

司明知努力掙紮了起來,他扶著桌子勉強站立,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他沒有去開門的力氣也沒有精力去想這件事該如何收場,只感覺意識越來越渙散,在倒地的前一秒他好像聽到了破門的聲音。

在接連失去孩子和妻子後,司父蒼老了很多,但他沒有太多的精力沈浸在悲痛之中——妻子到死都在囑托他一定要找到他們的孩子,為了孩子也為了妻子的遺願,他只能強忍著痛苦去尋找孩子。

只是在刑偵技術不發達的當時,想要找到一個幾歲的孩童何其困難,這些年來他一刻也不敢停歇,稍有線索就會親自趕過去,只是換來的往往都是失望。

這些年他也幫助破獲了不少拐賣案件,幫助很多人一家團聚,但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就在他不抱希望時他又幫助破獲的一起拐賣案給他帶來了有用的線索。

經過審問之後嫌疑人交代了自己犯過的一些案子,很多案件他都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好像是在那一年賣過一個司父描述中的孩子,大概賣到了Q省。

在得到這個線索之後司父可謂是喜極而泣,交代了執法人員要好好“招呼”這幾個綁架犯後就匆匆趕到了Q省。

在綁架犯交代的幾個地點派了很多人找尋,在一個被群山環繞的村子裏暗暗打聽時被一位大姐找上了門。

司父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跟大姐說了自己要找的孩子的特征,大姐也很是激動忙問他:“你要找的孩子是不是叫司明知。”

也許是太過驚喜司父竟一時有些不敢相信,回過神來他流著淚點了點頭,大姐咬了咬牙:“我知道那個孩子在哪裏,我也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司父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所有的要求我都能答應,只求你幫我找到我的孩子。”

“那你們先帶我離開這個村子。”

司父沒有多問,通知了一下保鏢帶著大姐離開了村子,去了最近的警局。

坐在警局的椅子上大姐痛哭流涕,她被拐賣來實在太久但她缺從未放棄過回家,有一絲逃脫的希望她都想嘗試,所以才冒險找上了這些外來的陌生人,幸好,幸好她賭對了。

司父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前抓住大姐逼問她到底在哪裏見過司明知,卻只能焦急地等待,幸好大姐還記得他們的約定哭了幾聲就說出了司明知的下落。

被一個喜歡家暴的男人買下,幼時發了高燒失去記憶,需要到處求著混飯吃才能勉強活下來……

僅僅是聽到這些描述司父就有些站立不穩,他的孩子,他捧在手心如珠如寶呵護著長大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遭受著這樣的折磨,他恨,恨人販子,恨王磊也同樣恨自己。

是他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才讓他流落在這個偏僻的地方過著這種非人的生活。

保鏢忙上前去扶住了這位可憐的雇主,司父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那他現在去了哪裏?”

大姐也並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他們是去了C市打工,具體是哪裏她就不太清楚了。

司父道了謝帶著人趕往了C市,公安局的女警貼心的給大姐遞上了水,詢問她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大姐楞楞地捧著熱水做了一會兒嚎啕大哭起來,拉著女警說出了自己的經歷。

趕到C市之後司父讓保鏢們輪換休息自己則一刻不停地找了起來,他的孩子還在受苦,他又怎麽吃得下飯睡得著覺。

幸好大姐告訴了他司明知上學用的名字,讓他有個方向,不至於大海撈針。

調查一個不務正業的成年人的行蹤或許有些困難但查一個上學的學生的資料還是很簡單的,在派出所民警的幫助下,司父很快鎖定了司明知的家庭住址。

他帶著人迫不及待地趕到了那個破舊的合租樓,站在門外時他還有些緊張,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他虧錢了太多的孩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自己這個父親……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隔著門板傳來的是物品掉落的聲音和男人的咒罵聲,想到大姐說的司明知常常被王磊打罵,司父臉色霎時變的黑如鍋底。

“踹門。”他命令屬下。

保鏢們也沒有猶豫,使出全身的力氣踹起了門。

幸好合租樓的房門質量很差,沒幾下就被踹開了,司父沖進去後看到的就是司明知一手血倒下去的樣子。

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司明知睜開眼睛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和趴在他床邊的男人。

這裏看起來像是醫院卻和他認知中的醫院不大一樣,晏承帶他去處理傷口時他見過醫院,知道病床很是窄小,一間病房裏躺著好幾個病號,眼前的地方說是什麽豪華酒店他都信。

司明知不安極了,他下意識的想掀開被子離開這個陌生的地方,還沒等他下地趴在病床上的男人就醒了過來。

司父見到他醒來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容,只是常年被愁緒環繞他的笑容有一些僵硬:“你醒了?”

司明知沒有說話,在確定目前的情況之前他不敢輕易開口。

司父主動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明知,你可能不太記得了,我,我是你爸爸。”一開口聲音裏的哽意完全掩蓋不住。

司明知楞在床上聽這個男人講述了一個故事。

司家的小公子年幼時被拐走,家裏一直在找他,母親因為太過自責一病不起,逝世時還交代父親一定要找到他們的孩子。

父親多年來苦苦找尋,走過了無數個地方,直到最近才得到了可靠的線索。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自己丟失的孩子而那個人就是他。

男人越說越難過,說到最後已是淚如雨下,司明知卻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不是王磊的兒子,他的親生父母一直在找他……

他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在被王磊虐打時他也的確幻想過說不定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孩子,自己的父母另有其人,他們很愛自己,但當這樣的幻想真的成真時他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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